晚7時許,英國總會酒吧……
一身晚禮服的老謝,出現在酒吧的舞池中,他立刻便成為所有男士的焦點。
徐文遠一眼看到老謝,隨后無奈地搖搖頭。
“怎么啦?”老邢低聲問道。
“干我們這行兒的,最忌諱招搖,你這手下,生怕別人都不注意他!
“他是軍人,所以我不覺得有什么不對!
“可你知道這里有多少間諜?”看著杯中的紅酒,徐瞎子淡淡說道,“在每個人背后,都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!
瞥他一眼,邢維民始終也未發一言。幾個部下都換穿一身得體的西裝,只有老賀那光禿禿的腦袋,怎么看都和他身份不相配。
不匹配的結果,自然就會引起別人注意。而注意的直接后果,便會讓人產生懷疑。所以,徐瞎子再三囑咐老賀:“你千萬別說話,就把自己當成個啞巴!
“那別人要是問我呢?”
“你可以‘阿巴、阿巴’,或者‘嗚呀、嗚呀’!
“瞎子,我算明白了,你這是不把人當人看!
“也許吧……”端著酒杯,徐文遠若無其事地離開了。走得很瀟灑,看得老賀直發呆。直到鉤子走過來,他還在翻愣眼睛。
“頭兒呢?”鉤子低聲問道。
“自己找!”
“你說什么?”
“噢!噢!跟我來!比嗳帔椼^大鼻子,老賀定定神,指引鉤子走進一間雅間。
“有盯梢的么?”老邢看看他。
“有,不過都叫我干掉了!
一旁的徐文遠點點頭,心說:“牛!你可真牛!別人是生怕擺脫不掉,你可倒好,弄得盯梢的都想擺脫你?”
“說說情況,”老邢給他讓個位置,叫他坐下。
“這家伙躲在一艘英國郵輪上,靠近公海,四面都是水。船上還有幾十個保鏢,清一色的洋鬼子,主要武器是彈鼓湯姆森!
老邢點點頭。
“我們不可能乘小艇靠近那艘船,因為它周圍有軍艦。還有,它離陸地較遠,游過去也不大可能!
“軍艦是什么軍艦?”
“幾艘日本驅逐艦,看來,小鬼子也怕他出事!毕肓讼,鉤子小心翼翼問道,“長官,您不會又想故伎重演,用鬼子軍艦打沉郵輪吧?”
“這方法恐怕不行,”徐文遠搖搖頭,“就算你能奪一艘,可怎么對付其它軍艦?再說,你把英國艦船打沉了,外交上怎么辦?誰敢保證英國特工不會查出誰干的?”
“是啊……這的確很麻煩!
正說著,老謝扭動腰肢推門走進。一股濃烈的香水味襲來,熏得眾人昏昏欲睡。
“你抹得是什么?”老嚴皺皺鼻子,“我怎么感覺像迷魂香?”
“去!用你管?”白了老嚴一眼,烏黑的發絲從他鼻尖輕輕擦過。窈窕走到老邢面前,將一份報紙悄然遞給他,老謝嗲聲嗲氣說道,“最新消息,德國進攻波蘭,英法已經對德宣戰了!
“嗯?”徐文遠一愣,搶過報紙匆匆瀏覽。
“英法對德宣戰?對德宣戰……”突然一愣,老邢趕緊追問,“那么在上海,有沒有德國人的船只?”
“有一艘德國遠洋補給艦,另外在它旁邊……也巧得很……”
“怎么回事?”
掏出一張照片遞過去,老謝問道:“您認識這么嗎?”
瞪著照片上的東西,老邢和徐文遠面面相覷。
“德國的VIIB潛艇?”徐文遠大吃一驚。
“如果用德國潛艇干掉英國郵輪,在外交上,我們不會承擔任何責任!崩闲系f道。
“可你們誰會使用潛艇?”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,看看眾人臉色,徐文遠微微一笑,心說,“總算有你們不會的了!
抽煙的抽煙,喝酒的喝酒,就是沒人搭訕。沉默是一種美德,但沉默也是一種煎熬。這些人中,要說開汽車,興許有人會,但使用如此高檔的物件,一個個不用過腦子,就知道該及時選擇鱉茄子。
“我們不會,難道上海的猶太人也不會嗎?”騙子掐滅煙頭,“幾個在德國海軍干過的猶太佬,被我給弄來了!
這叫絕處逢生,看來中華民國真是要走運了。
“他們人在哪?”
“都在外面等著,已經說好了,每人三塊大洋!
騙子和戲子的組合,就是無與倫比。老謝沒想到的事情,居然被騙子給彌補了。
“德國潛艇怎么會來遠東?”徐瞎子若有所思。
“這不是你操心的事兒!”老邢拿起鉤子畫的路線圖,還別說,這家伙的手不是一般的巧。整張紙上,線條路徑勾勒得仿佛一張印刷的軍用地圖。
“海里等于多少公里?”老邢問道。
“按照英國的標準,應該是1海里等于1.855公里!毙煳倪h掏出自來水筆,在紙上寫道,“從德國潛艇到英國郵輪的位置,應該是7海里,也就是13公里!
向騙子招招手,老邢吩咐:“你把那些猶太人叫進來!
“是!”
工夫不大,一群衣衫襤褸外國人走進。他們很有禮貌,雖說穿得寒酸,但那種居于貧困卻又萬分坦然的氣質,卻令所有人刮目相看。
“親愛的先生,我能為做點什么?”一個大胡子猶太人摘下帽子,用生硬的漢語,對老邢畢恭畢敬地說道。
“你在德國海軍干過?”
“阿道夫上臺之前,我是潛艇的少校艇長!
“那你身邊的人呢?”
“他們曾是我的部下。要知道,我們在一起多年了,彼此分開都舍不得!
“知道我們要干什么嗎?”遞給大胡子一根香煙。
“潛艇還能用來干什么?”大胡子接過香煙,放在鼻子下聞了聞。
“你愿意幫助我們嗎?”
“當然,”大胡子嘆口氣,表情很無奈,“對于英國人,我們沒有好感。正是由于英國外交官拒絕為我們簽證,所以我一家人……就只剩下我了……”大胡子的眼睛濕潤了,但他默默抽著煙,擺出一副強顏歡笑!叭昵,摩西帶領猶太人走出了埃及,可是現在,有誰還能把猶太人領出德國?”
這是個很難解釋的問題。在座諸位,除了徐文遠,誰都不知道這大胡子在說些什么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老邢又問。
“希勒!
“好的希勒,你馬上隨我們出發!
“明白!”出人意料的是,希勒居然抬手敬個標準的軍禮。
從1939年9月1日開始,整個世界就徹底亂套了。亞洲戰火不斷,歐洲炮火連天,每一個人,每一個種族,都在苦難和黑暗中,無助地彷徨著。這次世界大戰,與上一次有所不同,無論規模還是參戰武器,都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。用當時一個美國政客的話來說,那就是比較好看、過癮。從天空到陸地,從陸地到海洋,所有戰爭機器都被動員起來,只有你看不到的,沒有你想不到的。
“我們這次行動,只有一個目標,那就是德國潛艇和它的魚雷!”老邢這是要玩命了。雖然勝算對他來說幾乎為零,但他沒有選擇,因為徐瞎子那句話說得好:為了抗戰,我們什么都可以犧牲,也包括我自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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